《涿州二中文章社会反响报道之二十》

（姜水读后感）

那年、那事、那人

——读《从“二变一”引发的启示与思考》有感

作者 姜水

“不知道你过去的故事／快乐还是忧伤／我只知道我需要一杆青竹／在云和雾涌来的时候／能够听到你执着地歌唱/......这是我三十三年前到保定上学半年后背过的一首诗，后来寄给一位师长，您想破头皮也不可能想到我把这首“爱情诗”寄给了谁。告诉您吧，我把它寄给了当时高中母校的高校长。其实我是想表达对母校的培养之恩和感激之情，但因没有做必要的说明致使多年之后高校长仍对我这个当年的得意门生心怀愠意。说我是卖弄，说我对他不敬。每次见到我他都会板起面孔教训我几句。我对天发誓，我当初绝对没有对心中偶像般的老领导有半点不恭，只是想借此表达一下助我跃过龙门的母校的敬意，因为没考虑那么多才引起老校长的不愉快，我挨骂是咎由自取。现在我虽然已年近退休，可想起当时的愚蠢还深觉得愧疚，但青葱年代的情感虽浪漫过了头但是是真切的。

“鸦有反哺意，羊有跪乳恩”，人是万物灵长，自然抱恩之心会更强烈、更真诚。考上保定师专后，对培养我的可亲可敬的老师们更是感激涕零。有一首默念心底的诗，是表达对他们敬意的。诗的题目叫《送你一束夜来香》，内容是：

送你一束夜来香

中国的知识分子

把它插在你的窗前

插在你伏案时目光所及的范围

你和他都属于黑夜

属于灯光

属于灯光在窗帏上勾勒的剪影

白天，白天不属于你

白天属于开不完的会议、搞不清的关系

属于车梁上的小女儿和车后的柴米

白天不属于你

就象分房时三楼四楼不属于你

提职加薪时常常把你忘记

你属于黑夜

属于灯光

属于八瓦台灯圈出的尺方地盘

属于曲尺、圆规、稿纸

和那支磨得很粗很粗的笔

你属于夜来香开放的时刻

当清爽的晚风把无数的信息吹入你的大脑

你那笔直的鼻梁上便升起两盏亮晶晶的桅灯

送你一束夜来香

你的妻子不会因此而妒忌

白天她还要上早班

长夜孤灯,你怎能没个伴侣

夜越深香味越浓

你终于忘记白天的喧嚣

陶醉在无我的境地

一束多么清幽多么淡雅的夜来香啊

中国的知识分子

我是从二中考上的学生，毕业后与同样在二中毕业的妻子都在二中教书。孩子在二中出生，说一家都是二中人名实相符。我在二中教书近六年，调到教育局上班后又在那里住了十多年，与二中的感情极深。所以写二中最有的写，在那里放飞梦想，在那里安身立命，所以我最应该写；但是始终也没有由头下笔，直至看到著名记者张三清先生的这篇关于二中的文章 《 从“二变一”引发的启示与思考》才想起必须下笔写一下自己的母校二中了，以弥补近四十年对母校的情感亏欠。这正是：求学三十八年前，母校旧貌换新颜。权当补交旧习作，今日提笔忆当年。

（一）初相遇

我初中毕业于一所很好的初中。考高中时，出于一种情怀，我选择了在那里上高中。但是一上高中就傻眼了，别的学科还能对付，理科中的物理，老师讲得有气无力，我学起来万分吃力，到了《力的合成与分解》那部分彻底懵圈。于是有了转学去别的学校学文科的想法。当时只有二中有文科，我便绞尽脑汁想办法转到那里。（现在二中的特色仍然是：要把学校办成“文科”特色突出，这是极其正确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当时的二中，我连一个老师都不认识，想穿过层层壁垒从一个小学校转到大学校，难度可想而知。可是就生生把事情办成了。这事放到现在连想都不敢想！具体过程不再赘述。所以，当你发自内心想把一件事办好时，连高山都会给你让路的。总之，到了高二下学期开学，我如愿以偿地转学到二中上学了。那是个明媚的春天上午，从此那明媚的阳光伴随了我的一生。

来到了这个比原来的学校大几倍的二中，我真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老师洋气、学生中有会弹吉他的、老师大部分有文凭。一到自由活动课，操场上蓝球、足球、单双杠等场地都有训练或锻炼的师生。早中晚学校广播喇叭播放各类节目。这些规范而先进的办学条件比原来的学校高出一个层极。我有了一种新鲜感，于是自然而然地就爱上这里。当时正流行港台文学，那首《初相遇》就是那个时候会背的：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我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胸怀中满溢著幸福／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我真喜欢那样的梦／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这里引用这样的语句看似很矫情，但那时我就是用这首诗确确实实把心与那个时间段联系在了一起。这正是：少年逐梦赴二中，几多幸运几多情。感恩母校曾接纳，人生从此应不同。

（二）眼界大开

二中当时因旧址在松林店镇房树村，所以旧名叫房树中学。学校西边是107国道和与国道并行的京广铁路，每天来往的汽车火车很多，尤其是绿皮客运火车和黑色货运火车拖着长长的车身和白汽轰轰而过，总能把你的思绪带到神秘的远方。课间，只要火车声音传来，我就会停下脚步，把头侧向火车的方向，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的听或者登上高处眺望。有时先是听到车头发动机“咕隆咕隆”的声音，而后才传来长长的笛声；有时是先听到遥远的鸣笛声而后才有火车爬过铁轨“轰轰”的声响。慢车的汽笛声粗重，快车的汽笛声尖细；慢车通过时汽笛声悠长，粗犷有力，给人带来强烈的震撼；快车通过时笛声持续时间短，但尖锐清脆，给人带来的是“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愉快。轻重长短的汽笛声有时独立成章，有时交织在一起成为雄壮的合奏。无论哪种声音我都贪婪的谛听，细细品味。不但停下脚步，有时甚至蹲下身子拧紧眉头去捕捉每一个音符，全身心的陷入极度的享受和美妙的遐想之中去：车从何处来？又向何处去？客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货车里装载着什么物？车站上是否有“李玉和”手提红灯调度着南来北往的火车？月台上是否在上演着急切的张望和见到亲人后张开双臂的惊喜？…火车的音迹越来越模糊，而我的耳朵却依然追逐着，追逐着，直到它消失在了神秘的远方。随着美妙的声音，我的心灵做了一次归彼仙境的逍遥游，仿佛自己真的搭上了火车，到了那“电灯、电话、高楼大厦”的理想世界！这是比初中母校让我打开眼界、陶冶精神之处。学校的报亭、阅览室、英语角等与在当时一般乡下中学比也算是很先进的了。最让人大开眼界的还是这里的人。当时的在任高校长正年轻有为，讲话水平超乎常人。一两千人的会场只要他讲话便完全被他把控。他讲话有时全场鸦雀无声，大家恐怕漏掉他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有时哄堂大笑、掌声雷动。他天才般的口才让人惊为天人，说话的技巧叹为观止。记得一次，学校收取一些费用，我们班一个星期都没一个人交费。他到了班里之后“当、当、当”一通（神侃）思想工作，有学生当时就喊：“高校长，我们班多交些吧”。钱有没有人多交我不知道，反正高校长讲话之后的当天钱就交齐了。那时在我这个高中生的头脑里便深深地刻上一句话：不服高人有罪。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人，但就领导能力而言高校长绝对是让人高挑拇指的。他的事业也一路飙升。副局长、局长等等，最后在一中校长的位置上卸任。而后来他的学生姚殿龙当了第24任一中校长，这也算高校长功德圆满吧。教我们地理学科的程老师讲课娓娓道来，让你百听不厌。尤其是学科基本功极其扎实。不论是中国地图或者是世界地图，甚至中国各省市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地图，他都能用粉笔在黑板上一笔画出来。仅凭这一点他就让学生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师中人才济济，学生中也不乏奇才。同学中有个叫朝阳的男生，父亲是北师大教师，母亲在二中任教，他随母亲在二中读书。他上课不管哪一科都从没认真听过课。上课看闲书、说小话、玩魔方、画小人…下课也没见他写过作业。但是只要一考试一定是班里第一名，从未失手。八六年元旦，青年教师排练《世界和平歌》，从那简陋的排练室传出来的歌曲，让你突然间明白了“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含义。班里开元旦联欢会，运志宏同学自弹自唱《夜色阑珊》：晚风晚风吹过来, 多么的清爽. 深圳的夜色, 绚丽明亮.快快地飞跑, 我的车儿.穿过大街小巷, 灯光海洋. 闪耀的灯光, 伴我心儿在歌唱.问声美丽的姑娘, 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我的青春, 我的世界. 在这时刻, 如此辉煌.我的希望, 我的向往.幸福时光, 永远难忘……看到此情此景，听到这首当时最前卫流行的歌曲，我有一种特别奢侈的感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这些人让我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形成一种无形的力量，提升如我这样的成绩一般但又想提高成绩的学生。这正是： 二中气象不一般，拓展学子新视线。书山有路立长志，暂借春风存高远。

（三）勤奋苦读

科举制度在中国实行了一千多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等改善门第的观念深入到中国人的骨髓中，是农家子弟考学的内驱力。在传统封建社会，这是一个男子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的捷径。没有功名，只能穿短衣不能穿长衫，见到官员要下跪，必须交租纳税。那时也可以百姓状告官员，但状告之前要先被打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只要用力打，完全可以打死人。所以，在中国，“头悬梁、锥刺股”等自虐般的刻苦读书的精神至今长盛不衰。三四十年前，考学几乎是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考上了大学就进了保险箱，成了国家人，吃皇粮，有保障，甚至能当科学家、工程师、官员。但是，那是国家招生人数极低。我高考那一年高考录取率为百分之三点四，两百人都考不上七个人，说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确一点都不过分。于是大家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拼命苦读！我上初中时就养成了早起晚睡的习惯，但与这里高三的学生相比，那用功程度差很多。我们上届学生上高三时，教室里的灯有时整晚都不熄灭。九点半下晚自习走了一波人去休息，第二波学到十二点左右回宿舍，班里还有十个左右同学，他们大约再学到半夜两三点，而第一波回宿舍的人又有回来上自习的了。到早晨5点半左右，教室里已经有了三分之二的人了。人影绰绰、灯火憧憧。早上6点半，早自习正式开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一直到晚上熄灯时。走了一批，留下一批，又回来了一批，循环往复，教室里的灯从未熄灭过……即使这样，我爱人他们那个文科班当年考走的也没有超过十个人。师生苦学苦熬能考上十一个都要说考上十多个！太难了。

我在高二之后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就算睡眠时间长的时候了。但养成了勤奋的习惯。星期日回家，早晨要干农活，那时中央台早八点的星期日广播英语没时间听，只能中午听。那个节目中午一点重播，我只能听这个时段的。中午一点是人最困的时候，但是仍然咬紧牙关收听，什么时候困了，掐自己一下。那时的刻苦打下我英语基础，提高了兴趣。记得高三上半年我就做了二千多份英语卷子。苍天不负苦心人，第一年高考，满分100的英语学科我考了97分。但其它学科失误，还是没考上大学。而勤奋的习惯养成了，且惜时如金的品性伴随一生。这正是： 悬梁刺骨向书山，少年立志当擎天。当初苦学夜继日，赢得人生展新颜。

（四）安居乐业

我爱人也是二中毕业，保定师专毕业后就在二中教书。高中班主任焦连启老师从中牵线我们1991年结婚，92年儿子出生。生活平稳、安定。我在二中先教初中后教高中，教高中后当班主任。那时生活比较稳定。在紧张的教书生活中，课余时间就写点东西表达心情。1995年在《涿州报》上发表了下面这篇小文，《暮春感怀》原文如下：

十五年前，因为自留田没有收成，父亲痴呆了好几天。那眼神如同村中那口老井湿润而幽深。当我趴在井边往里探望时，发现那口深深老井的水中分明有我的影子。于是，沿着这道目光，我背着沉甸甸的叮咛去寻找一个湿漉漉的希望。

十五年后，我摊开了二十六页人生稿纸，惊奇中，我发现那里面几乎全是空白，只有浅浅的皱痕才是唯一风景。我没有勇气看自己的神情，但十五年前的父亲那无可奈何的叹息从我年轻的心扉中翻版了出来。而我不能从孩子身上找到慰藉，也不能指望下一代去圆满我的梦；因为那意味着衰老，而我现在还是二十多岁的年龄。

至今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十五年前自留地没收成是因为一场雹灾；我更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人生没有风景不是命运把他装点的糟糕而是没有勤勉的灯下之劳。我曾把罪责归咎于身体中流淌的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血液；但年已花甲的父亲至今仍独种十亩责任田的现实让我羞愧难当。也曾把罪责归咎于社会；社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用沉默揭穿了我虚荣的面罩。我更尴尬了，如少年时偷着到河边洗澡而衣服被人拿走了的难堪。

失去高远奋斗目标的日子嗒嗒嗒嗒，单调得如同一支钟摆，唯一可做的事情只有晃来晃去。二十六岁的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庸碌了那么多个春夏秋冬，可是人生中最宝贵最美好的时光几乎全都流走了，而且还将要冷冷地把我推入中年人的行列。我的心重重地沉下去，而后轰然崩碎如一梦乍醒。赶紧拿出笔来描绘眼前的芳草鲜花；否则，春天就要过去了。 （1995.6）

当时大家尤其是教育系统还是认可文字写手的，所以当看到大家在报栏看我的文章且说这个人是“谁谁谁”时，我还是挺自豪的。这篇文章对我有重要意义，是变成铅字的第一文，所以摘录，以纪念我在二中探索文源的历程。有个写作细节一直记在心中。“失去高远奋斗目标的日子嗒嗒嗒嗒，单调得如同一支钟摆”，这句发表时编辑老师把“嗒嗒嗒嗒”改成“滴滴答答”。其实就应该“嗒嗒嗒嗒”，因为“滴滴答答”不如“嗒嗒嗒嗒”更显得单调。《涿州报》在当时的影响仅限于涿州，我还在《河北教育》、《河北经济报》、《保定教育》等报刊上发表了几篇散文和小说。那个时候上有老但还完全能自理，下有小但不用太多的开支。住房就是学校的职工宿舍，无须买和租，学校还管维修，所以日子轻松，无忧无虑。我在二中上学时成绩还行，从领导到老师对我都深爱一层，高看一眼。1996年有个教育系统“七一”建党庆祝大会，领导责成我在那个大会上做了一次讲演，好评如潮。为以后调到教育局及之后又去了一所农村中学当教导主任打下了一定基础。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很幸福的光阴。这正是：安居乐业在二中，生活工作两从容。探索文源未辍笔，不奢更有好前程。

（五）不务正业

从一九九二到一九九七年，我的二中生活基本上顺风顺水，基本格调是稳定的。但那时是中国社会发展和变化最快的时代。国家号召搞活经济、各级地方政府都建开发区，摩托、汽车、楼房等标志高品味生活的内容扑面而来。当时南巡讲话之后，思想解放，不再谈论“姓社姓资”的问题，更加一切向前（钱）看。经商、下海、基金、安利、保险、诱款成了那时的热词。《中国青年报》上的署名文章《涿州的钢饼咯了我的牙》，《涿州的骗子好大胆》等文想必涿州五十岁以上的人都听说过。有些涿州人总嫌来钱慢便开始搞钢材诈骗，严重抹黑了涿州形象。但看到涿州当时不少人一夜暴富，这给挣死工资的职工、尤其是清贫的教师带来不小的刺激。人心无已，在物质方面没有满足的时候。于是我就在挣钱方面动了心思。

我毕业后先分配到涿州三中任教，当时教师可以给学生订资料。有时有些小商贩到学校找老师推销资料，让老师收学生钱，他们给老师一些提成。资料都是盗版，价格比较低，据说他们还能挣不少。这些商贩们虽然卖书，但文化水平都很低，甚至是不怎么认字的文盲。我想，连个文盲都能卖书挣钱，我这个有文凭当老师不是更能挣钱甚至发财么？后来调到二中，我还真干了几次。当时印刷盗版资料有很多地方，而肃宁和河间干这个的特别多，形成了规模，产、供、售一条龙，当地人把业务都跑到了新疆。盗版资料很便宜。在中国，知识产权喊了多年，盗版现象还是屡禁不止。据说著名作家余秋雨的散文集《文化苦旅》，盗版书是正版的十八倍，这还是统计上来的数字，没有统计的还会有不少。在中国看到自己的书被盗版，马尔克斯曾愤怒地放出狠话：“在未来的150年时间里，中国别想要我的作品授权，尤其是这部《百年孤独》的授权！”

其实就大多数上班族而言，挣死工资，也就是维持基本生活，现在买一本书，动辙几十、上百元，买几本书就一个月工资，实在是难以承受。书这种东西不象食品，不存在过期与否的问题，只要能看就行了，再加上大家没有版权意识，买什么东西都爱侃价，所以只要有便宜的，就不会买贵的。买盗版书便自然而然的了。当时我想，挣不挣可以试试，自己记了那么多名言，自己不能尝试尝试么？再说，买卖资料成本低，甚至有时可以资料卖出再给他们钱，基本不用自己花钱。还有，自己身边都是老师，跟关系好的张个嘴谁还不给个面子？于是说干就干，问清楚了卖资料小贩子们的基本流程，我就开始了自己的“经商”历程。

真是看事容易做事难，等真实地干什么事情了，困难重重。卖学习资料这种简直到没法简单的事，也是有许多鸿沟须逾越的。首先是不能暴露自己，因为你的身份是老师，所以不用任何规章制度的提醒，也绝对不敢放开手脚大张旗鼓地推销。不论想把资料卖给谁，想说出来都是千难万难的。人都清高，站在讲台上的教师更是自尊心更极强，口上若说卖给人家资料、心里想到要从人家身上挣钱，实在是张不开口的。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我从小商贩手中拿到样品，向别的老师推销，找到了七个人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想把资料卖给人家。印象深的是拿着资料到一个老师办公室时，他似乎看出我的来意，把资料我那个办公桌上一扔，说：“就这东西，一分钱都不值。白给都不要”。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便不再想挣这个钱了，实在伤自尊。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那情景历历在目。所以从那以后，我对做小买卖的人特别客气，他们太不容易了，身体受累在其次，遭别人白眼伤自尊一定更难受。

通过推销资料无果这件事，我认识到自己不是做买卖的材料，挣不了这种钱。倒是我爱人鼓励了我：“酸甜苦辣都是营养，成功失败都是收获。你别刚干就打退堂鼓呀，再问问几个好说话的，没准能卖出一些”。听了她的话，我也觉得自己抗挫折能力太差了，将来干不成大事，所以就壮着胆子问了几个平时关系好的老师，还别说，真有三四个老师跟我订资料了。再加上我自己和我爱人要买的资料，也够上一次货的了。

清楚地记得，那次一共买回了八百二十本资料，上货一千六百元，收回二千三百元，毛收入七百元。纯利润约四百元，大约合一个月工资。但从这以后再也不做这类生意了，因为有些人，无论见面多客气，只要你想到你会从他那里挣钱，会在你面前傲慢起来，他可以让生人挣，但熟人从他手中挣钱他会很不舒服，认为你不定发了多大的财。所以人这一辈子，各有使命，各有财命，知足认命可能是最正确的思路吧！这正是：人生经历苦乐多，一沟一坎一蹉跎。永记初心是正路，敬业爱岗是天则。

（六）垂柳婀娜迎春风

作为二中培养出来的学生，我是没有资格对老师和同事们作出评价的，在一个单位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对这里的人有自己的认识和评价。所以我就抖胆谈谈对曾在那里工作过工作的人物的看法。

早在六、七十年代，涿州的不少单位都有北京知青。这是个较为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是响应伟大领袖号召的北京青年知识分子，曾被分配到距北京很远的边疆插队，但去了之后因条件很艰苦便想调回北京。可是按当时的政策回京势比登天，于是他们便权且在涿州落脚，因为涿州与北京毗邻，能调回更好，调不回去节假日回北京也很方便。与土生土长的涿州人比，他们文化素质较高。他们着装新潮、说话洋气，讲究卫生。节假日他们胸前挎着照相机捕捉大自然的美景，吃面包、穿牛仔、吹口琴，所作所为显得特别时尚。作为老师，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当时教师群体中的优秀代表。曾在二中教过书的老师，后来几乎都调回北京。数学教师严琪回京后当上首钢附中的校长、物理老师孙学武曾竞选过北京的副市长、校支部书记刘理群回京后做了一家大企业的老总。当时最受学生爱戴的学校团委书记刘晨杰老师回京后在东城区劳人局供职，曾放弃公职下海去深圳闯荡。总之，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有较高的素质，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也决不是平庸之辈。1996年二中建校六十年校庆，他们都被请回，见证二中辉煌。正如泰戈尔所说：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他们来过。

在二中与我交往最多、感情最深的老师是恩师焦连启。他当时是班主任、教我们历史。当时他师范毕业，虽然数学特别好，但学校因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便安排他教历史，当班主任。我高二下半年转到二中学文科，他就开始教我。高二、高三和复习班，一共教了我两年半。他对学生关怀备至。那时他挣工资不多，但只要我们学生张嘴跟他借钱，他从来没有说个不字。多少年之后，用一个女同学闫鹏的话说：“当初焦老师对咱们跟对儿子闺女不一样么？”其实，在学生的心中，好老师的标准一定是师德高尚、对学生一视同仁、在学生困难时能施以援手、学生困惑时能帮学生打开心结；而教学水平只是一方面。现在教育行政部门对师德的标准规定很多，实际上就是六个字：会教书、人品好！

我的印象中，焦老师从来没有跟我们发过脾气，更没有多收过学生一分钱。他出身农民，善良朴实伴随一生，身为人师，终身奉行敬业爱生。后来他调到职教中心当副校长，为学生和老师的利益有时与正校长争得面红耳赤。直至他已经退休了十五年的现在，他的好名声还在职教广大教师中传扬。写到这里，我们不得不赞美当时把焦老师提为副校长的他的同学----职教中心时任校长张昆明。很多当了一把手的人对老同学老同事等老熟人的态度我不太认可，他的心中都是他们的缺点，宁可提拔无能之辈也不重用曾经的老同学老同事。殊不知这可是他的最可靠的力量。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会因重视旧情义唯他马首是瞻，但始终不被认可。而张昆明校长知道焦老师是直筒子，敢说真话，一定会有冒犯他这个一把手的时候，但还是大胆重用。大胆重用焦老师，显示出他过人的胸怀。这可能是他把职教办好的最重要的原因吧。涿州教育史上有哪位校长能把学校办得让中央政治局委员级别、部长级别的上级来视察，哪位校长能坐总理身边汇报工作？张昆明校长做到了。原因很多，但胸怀是第一位的。没把学校办好的原因有很多，校长的胸怀狭隘则是其中之一。

我是个插班生，选班干部时没赶上，可能因为成绩还可以吧，焦老师特地给了我一个团支部副书记的职务。师者父母心，天下老师和父母都喜欢好学生、好孩子，这个是人之常情。但许多好学生、好孩子往往不懂感恩。我在父母健在时觉得父母对自己的疼爱理所当然，但父母离世后才觉得那份爱的珍贵。所以我特别珍视师恩，常去看望健在的老师，在他们身边，又有了一次当孩子的机会。我与教过我的老师基本都保持着联系，与初中数学姚宗英老师的往来胜过亲戚。过年过节必到老师家拜访。我最近又联系上了我小学的老师，幸福感倏然而生。

而我之所以对焦老师的情感与其比其它学生比可能更浓重一些，还因为他还是我的大媒。我毕业后先分配在三中教书。不论规模、条件，二中都比三中好一些，但是调动并不容易。因为对象在二中，这调动就理由充分了，1992年我便比较容易地调到二中。

在我从上学到上班十年对二中的认知中，二中可圈可点的人太多了。历任校长每个人都是草根出身，但每个人都是一部史诗级的存在。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靠背景上位的。但都带领二中从一个辉煌走向更大的辉煌。高校长把二中从与八所国中并列的八分之一位置带到第二的位置，把那几所囯中远远地甩到后面，并为二中成为省重点打下最牢靠的基础。若论对二中的贡献，高校长若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张宝利张校长气质儒雅，他具领导才干表现在细节上对老师的人文关怀。我儿子出生办满月时，他和其他领导一样随了喜礼，但又比别人都加了一个小毛毯。这个小小的举动就使我在他的任上打消了出行当干部的念头。已过世的罗永校长，从后勤员工干起，一步步走上校长的岗位。我很多场合跟很多人表达过一个意思，如果你清华北大毕业能当上二中校长，绝不能表现你有多大本事，而以后勤的起点而被提拔到省示范校校长的位置，他的本事和优点那一定大了去了。罗校长的任上二中的规模扩大了两倍，他在二中的发展史上也有里程碑的意义。现任宏玉校长与我同班，有手足之谊。我转到二中上学时一直不敢相信男同学叫这么个名字，反复确认后诧异非常。得知他由副校长扶正，我跟许多人说，他一定能在二中干好，因为他是从最基层的科任教师、班主任、年级主任、教务副主任、主任、副校长到校长，凭成绩一步步干出来的。近二十年来，他踏踏实实扎扎实实把二中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至完成由“二”到“一”的突飞猛进是意料之中的事。人品决定产品，红玉纯良忠厚，人品端庄，不会夸夸其谈，但他深得“行胜于言”的精髓，这与位置地处农村的二中人文、水土环境相得益彰。1996年学校六十年校庆时，张宝利校长提出了一个“二中人”的名词。其实，我个人觉得最能担得起这个称呼的人应该是红玉校长。他从1981年求学，初中、高中都是在二中上学，师专毕业后在二中上班、教书、到领导，在二中学习工作了整整四十年了，试问谁有这个经历？没必要上升什么高度，但能像象征二中历史的那棵老柳树一样扎根二中四十年，守候着这片教书育人的阵地，这本身就是一种厚重和伟大。这正是：昔人未曾远离去，此地高楼更巍峨。春风桃李对日月，参天垂柳自婀娜。

（七）更加郁郁葱葱

对二中当时的老师，我了解一些，大多数人比较朴实、务实、踏实，基本没什么很大的社会背景、资源和能量，否则就全都调到城里了。几十年来，二中都是副校长升任正校长，政策得以延续，是学校之幸。为数众多业务能力强的老师长期任教二中，淳朴的校风得以延续，是学子之幸。二中学生听话，老师敬业、实干，这是共识，但是绝不是二中老师没个性、没特色、逆来顺受。他们在二中生活、工作、生儿育女。近一半人在二中退休，很多人把火热的青春时代、厚重的中年时代都奉献给了这片热土，信任学校、相信自己、以校为家。子女们大多选择在二中上初中，初中毕业又选择在二中上高中。厨师到别的饭店吃饭，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异常的。二中老师没什么高大上的口号，有的是朴素的做人、做事原则。教育决不是英雄主义的工作，是要用一生践行的事业。毕业后有多少学生还把你尊重、还和你联系、甚至建立了终生的友谊那才是老师的成功。我爱人工作三十多年、去年退休。在二中教了十几年，没当过班主任，还是历史课老师，但年年都有二中学生的多次聚会邀请她。跟那时、那里的学生关系非常铁，令人十分羡慕。我上面提到的教过我的地理程老师，不知道现在哪位地理老师能随手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任意一个中国的省、外国的任意一个国家的地图?我上班时英语杨丽艳老师、语文何淑芬老师、数学窦乃琪老师都已经是传奇式的人物，只要他们教初三毕业班，成绩保证全市第一。最近十几年，二中成为涿州的教育人才输出基地，三清先生的文章里有这样一段话：从高伯仪开始、张宝利、汪佐强，他们都在市教育局成了顶梁柱。再看看现在，涿州一中的校领导是谁，涿州二中的校长是谁，涿州实验中学的校长是谁、涿州清凉寺学校校长是谁，涿州码头、高官庄、豆庄、三中、双语、三义学校等等，这些校长都跟二中有渊源。有的是二中的学子，有的是经过二中平台的历练成长起来的，这铁的事实充分证明，二中在我们涿州教育系统，已经遥遥领先了，已经早已变成“一”了。这是一年前写的，现在已经有些变化了，但若论在教育系统的影响，基本事实就是这样。

其实，大部分二中老师没有走出去，在这里建功立业、默默奉献。刘俊刚、曹福军、汪金民、刘永明、张磊、宋强、刘志宇、王维强等等都是专家级的老师了。他们中间有的是校领导、有的就是普通一兵，但是，他们是砖，是金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就在那里发光发热。这个名单可以列出长长的一大篇。正是这些人，创造了、创造着二中新的辉煌，作为在那里培养出来的学生，真心地对他们深怀感激。真是那句话：放飞的是希望，守巢的是自己。现在我的很多学生也在那里工作了，甚至有人已经在那上班二三十年了。沈金霞、韩风华、刘学昶等等早都是骨干教师了。希望他们把“质朴谦逊、自强不息、敢于担当、勇于成就”的二中精神发扬光大。因为教他们时，他们就极其优秀，经历了多年的历练，他们一定不会辜负希望，一定能再续辉煌。愿他们如操场中垂柳，叶化春泥，自己仍依然挺拔，笑对未来。

现在，校园绿化率很高，四季有绿，三季有花，一年到头都生机盎然。梅花、迎春、水杉、银杏、圆柏等等各色花草树木分布校园。忽然想到用伟大领袖的诗做本段总结，这正是：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这边风景独好。会场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八）不得不离开

在二中五年半的工作生活是我人生中的黄金时代，短短七年浓缩了人生中很多大事，娶妻生子、教初中、高中、语文、历史，当班主任、倒卖资料、写文章、调动工作等等。这几年还创造了一个教学成绩之外的第一。1993年社会上刚有摩托，我当时每月工资三百多，借钱买了一辆重庆80摩托，是二中教师中第一个买摩托的人.1994年我就装了电话，也是周围同事中比较早装电话的人。

做学习资料的生意，我个人觉得实在是不能在人前低头，于是自己便认为实在没有挣外快的命，做了两次之后就偃旗息鼓了。但经一事长一智，虽然这个事很小，几乎没有挣到钱，但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收获。一是更深刻地了明白了一些道理，了解了一些人。比如“亲戚不过财，过财两不来”、“登天难，借钱比登天还难”等等。在我把资料推销出去的不多的几个人当中，有两个人。他们俩我将铭记终生。我把资料卖给他们从他们身上挣钱，他们无条件地订资料，而给他们买资料的成本我还要从人家手里借。这里面有关系好的问题，但主要还是他们的人品好。结交好人的意义主要是跟他们相处舒服。不过我年过半百后发现，我们身边对我们好的人，并不是说他们是我们的知己，是他们很优秀，在向下兼容我们。很多人都说他好，他对你也不错，只是说明他能量大，包容性强而已。我离开二中先调到教育局，后来被派到一个小中学当教导主任，当小领导的起步较早，但上面提到的那两位同事后来都发展得很好。这就充分证明他们的能力、人品都不是一般地强、一般的好。

婚姻有七年之痒，在一个地方待时间长了自然显得乏味，我在二中工作了四年后就想离开。上面提到1996年我在教育系统七.一建党庆祝大会上做了一次讲演，被大家称赞，为1997年调到教育局打下伏笔。

学语文的就爱得瑟，总想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用诗情画意渲染。2004年我离开开发区中学时，写了一篇文来记录感受，其中引用了当时的一首流行歌词：那次是我真的离开/远离那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这是真的矫情，现实生活中其实一点诗意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可奈何甚至是落荒而逃。那年期末考试前，新来的一个学生上化学课逃课，化学老师告诉了我情况，我怒不可遏，动手打了他几拳还不解气又踹了两脚，那个学生急了眼，朝我怒目而视回了一脚，这大大出于我的意外，当着全班学我觉得颜面扫地，师道尊严被摧毁。于是决心不再教这个班，决心离开二中。我做学生时因为成绩好，挨打不多，但认为被老师打天经地义，当老师后认为打学生也是天经地义。但是那真是无能的表现，自从那件事后基本不对学生体罚了。现在很多老师“佛系”了，其实是没有把教书育人的真本领掌握、没有悟到教师的真谛。所谓的佛系就是精神逃避，我当年离开二中，是身心一起逃离，不得不离开。

我的人生中有两次离开二中。1987年是考上大学实现身份的蜕变，由农民变成将来有工作有地位生活有保证的国家人，具有实质性意义。1997年的离开我的身份地位基本没什么变化，没有“人多或树挪死“的惊喜，但人生一步步缓缓上升。所以我时时感念二中、感激母校。

高中毕业十年的聚会上我曾朗诵了这首诗：为什么你烈性的血潮，只为太阳的苦恋激荡，为什么你博大的喧响，只为迎迓太阳镀金的眼泪而茂盛地生长，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想穿破光的屏障，有一峰黑色的欲望，想刺毁那傲慢的太阳，爱你是非分之想，只有狂风暴雨，才能证明我不是轻狂”……是的，二中人不是没有头脑的轻狂之徒，学生中从政的有人到了正部级，做学问的有的获得博士后学位，下海的有人的固定资产逾亿万。当然，同学同事大多都还在教育战线。即使不是功名显赫，但在单位上也都是栋梁了。掌握着一个学校，一间教室，一群学生。人生到了夏秋之交，事业之树差不多都结下累累硕果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转眼，那次分别时“执手相看泪眼”的聚会也过去了近三十年了。我离开二中到别处上班也已经25年了。我们终将和所有匆匆转身离去的过客一样成为二中的背影。历史藉以有形流传的只有真实的建筑和诚实的文字。任何虚构纵然耀眼也只能是昙花一现，无法吸引后世的驻足和瞻望。所以在收到三请先生的责成信息之后写了这篇文字算是补交一次作业为母校、只要是为自己。最后改写一篇旧作算是交给母校一份迟到的、也可能是最后的文字作业吧。

二中赋

三国时代，桃花盛开，忠义文化，赓续千载。涿州二中秉此风水宝地，文化底蕴涵养百代英才。汉末卢子干启蒙刘备建不世之业，后周窦禹钧育儿有法使五子登科。三义宫里古韵悠悠，二中校内书声琅琅。弘扬传统，立足当下。曾经房树中学雄踞京南冀北，院士将军官员学者人才辈出；今天涿州二中地处松开新区，国之栋梁行业精英桃李春风。日边冲要地，政府物质精神共举而优先发展教育；天下第一州，百姓读书耕种并重而把读书置于前。学子决定家庭兴衰，教师成就民族未来。明此理学生应孜孜不厌，崇功惟志；知大义教师必诲人不倦，广业惟勤。一部涿州志，一页教育史。人生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迟迟钟鼓，清凉寺罄声远去；缓缓曲乐，新课堂铃声在耳。燕赵志士曾经慷慨悲歌倾诉心曲，二中同仁今天壮士断腕更塑雄姿。秉承七秩积蕴，续写他日辉煌。欣逢盛世，设施超前，学校已拓展格局面向世界；幸承宝地，网络换代，师生定转变观念创造未来！

本文作者姜水（左二）

作者简介：姜水、男、大学毕业，涿州中学语文优秀教师，副高级职称。爱好文学，喜欢唱歌、交友。系张三清写作团文字编辑。《今日头条》（三青之声）副总编。